2015年6月16日 星期二

[靛青之夜] 船與港

10. 船與港

【靛青之夜】 憂夜X空也日劇《靛青之夜》衍生 憂夜X空也


每天踏入『EL DORADO』前,眼前那一片燈火燦爛的街道,其實是一片滔蕩無垠的大海。

空也總是這麼覺得。

海面上翻騰洶湧,但無論多高的巨浪,全都被伸手也不見五指的黑暗給遮蔽。沒有地方可以靠岸、下錨,身在其中的宿命,就只有不斷的與大海搏鬥,求得生存的機會。一不小心,便會被吞噬在黑色浪濤之下,直至溺斃。

踏上這片海洋,若說是對命運的挑戰,但這挑戰卻來得如此讓人身不由己;若說這是宿命的隨波逐流,航向這片海洋卻又是個人的選擇。

恍然夢裡,他已經在這片海中航行了這麼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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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的生活和以前沒什麼不同。

男公關的業界依舊是個競爭而殘酷的世界。不想被趕上、被拉下來,就只能拚命往上爬。合作的人變成敵人、或是敵人成為伙伴,都不是奇怪的事。

只是,偶爾在回到家後,會有人已準備好餐點,又遞上一杯茶要自己好好休息。

有時,則是收到天氣變化、要自己記得帶傘出門的提醒簡訊。

店裡有個後輩,前些天曾對空也說過:「空也前輩最近好像心情一直都很愉快呢!就算是自己一個人坐在休息室休息,也都面帶笑容。」

還有,雖然憂夜沒有特別說過,不過空也感覺得出來,憂夜把自己的休假盡量與自己排得相同了──只是真不知道憂夜是去哪兒得到自己的休假班表的。

空也回到自己家門前,一進玄關就發現一雙嶄新閃亮的皮鞋整齊地放在入口。

「我回來了。」回到家後說這句話,也是最近才養成的新習慣。

憂夜由廚房走出來,圍著圍裙的模樣讓空也笑了:「憂夜先生圍圍裙太不適合了。」

憂夜跟著笑了:「不適合總比弄髒襯衫好。」

這是最近的生活出現的新風景。

即使自己已是『EL DORADO』的No.1,但在憂夜的面前,空也仍會覺得自己還像當年的那個年輕小伙子。

男公關說穿了,不過是個演戲的工作。再怎麼能討人歡心,再怎麼為人著想,終歸還是演戲。並不是說這個工作使人虛假,而是身為男公關,就不能有個人的情緒,必須以客人的心情為上。

既然要治癒客人的心情,就要先捨下自己的感情。

所以空也總覺得自己戴著面具,一張只有自己獨處時才能摘下的面具。

不過偶爾也有例外。

在這個人面前。

大概是因為憂夜早在自己初踏入業界時就已經認識自己,

身為男公關的事,這個世界的生活準則,都是憂夜教導的。對空也來說,憂夜是前輩,也是老師;偶爾,也會像兄長一樣。當然,現在還多了另一種不同的身份就是。

「可以開動了。」憂夜把最後一道湯品端上桌,就招呼著坐在一旁看自己忙進忙出的空也來用餐。

享用著憂夜為自己所準備的早餐,空也發現這份餐點不但美味,也相當能照應到營養的均衡。麵包、魚肉、蔬菜、水果、湯,份量適當而且都是好消化的料理方式,顧及這是睡覺前的一餐,也沒有含咖啡因的食物或飲料。

憂夜一直是個細心的人。從七年前一起工作時,空也就這麼覺得。他可以從每個客人的衣著、吃東西的習慣、走路的方式、說話的口氣,來判斷出各個客人的生活背景與喜好,也可以依據這些判斷來給客人最適當的服務或建議,讓客人們對他服服貼貼。

空也當然學起來了,也藉此在業界中闖出一番名堂。只是從來沒想過,當憂夜這種細心用在自己身上時,那種無微不至、卻又不折損人自尊的照顧方式還是讓空也甘敗下風。

只是,七年前的自己,還沒把憂夜的對應方式學個十成十,憂夜就這樣退出了。

「憂夜先生退出新宿之後,有一段時間我覺得很不安。」空也攪拌著放有海鮮的南瓜濃湯,心血來潮冒出了這句話。

「不安?」坐在桌子對面,跟空也一起用餐中的憂夜,為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感到相當疑惑。

「健死了,您走了,我也轉換環境了。那段時間我連自己都覺得很陌生。」空也嘆了口氣,掉進那段時間的回憶之中,沒有一次覺得好受的。

「空也……」憂夜想說點什麼,又不知要從何說起。

「我還有一點恨您。總覺得您負起責任、退出男公關界的同時,也把我丟下了。」

憂夜感受到空也的低落,沒再說什麼,只是看著低頭陷入過往中的空也。

「我不知道怎麼辦。就好像本來已經要抵達港口的船,在抵達前卻發現引導方向的燈塔毀壞了、不見了,船從此再也找不到入港的航道。

「我不知道怎麼辦,只好告訴自己不可以回頭,不可以再想起。所以就只能往前走了。

「可是還是會受到你的影響啊……等我站上NO.1的頂點時,我才發現我走的還是你走過的路,用你教的方式待客,用你思考的方式考慮店中的情形。」

聽到空也這麼說,憂夜反而笑了。

「那就表示,燈塔還沒損壞,不是嗎?」

「咦?」

「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。」憂夜嘆了一口氣,臉上卻又帶著笑容:「雖然對你來說,這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,不過知道我對你有這麼大的影響,我──不得不說我很開心。」

「我是在抱怨啊,憂夜先生。」

「所以我穿著圍裙來補償你了,不是嗎?」憂夜幫空也的湯灑上胡椒:「快趁熱喝吧。」

空也看著眼前幫自己遞菜、添湯的人,忽然覺得,之前的失落與不甘,似乎都可以從這一刻起完全消散了。

這是不是就是今夜的某位客人在談話間所說到的,『船不管在海上航行了多久,總是要回到港口停歇的』呢?

客人是因為感嘆自己找不到可以停歇的港口而說出這句話。

那麼,自己是不是可以認為,自己是某一艘已找到可以入港方向的幸運船隻呢?


或許應該說,自己早已隨著重新建起的燈塔,重新進入了之前以為再也遍尋不著的那個港灣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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